離開家鄉幾十年了,住在大城市,城市的公園裏,道路兩旁的花池中,社區的綠地上,栽種著五顏六色的花兒。有月季、牡丹、玫瑰、菊花、美人蕉、雞冠花。還有矮一些的串紅、黃金仔、蝴蝶花、玉美人等等,這些花名氣大,顏值高。不少還被選定為市花。然而,看多了,看慣了,時間久了,就少了些新鮮感,甚至有點兒膩了。而鄉間的那些野花則時常在我腦中閃現。
在兒時的記憶中,鄉間的野花說不上有多少種類,野花的名稱各地有各地的叫法。我家鄉常見的野花有薺薺菜,薄薄丁,狗兒秧,貓兒頭,蜜罐花,銀銀菜,馬風菜等等。而它們的學名則為薺菜,蒲公英,打碗花,貓眼花,地黃,紫花地丁,馬齒菜。野花,之所以稱之為野花,是因為它們不須人們去栽種,也不須澆水施肥和管理,而是自然天成。
初春,天暖咋寒,大地還在朦朧的睡意中,野花伴著小草破土而出了,悄悄地,淡淡的,給大地抹上了一層綠。“天街小雨潤如酥,草色遙看近卻無。”那似有似無的綠,在告訴人們,春來了。“江南水暖鴨先知。”我不得不問自己,是水中的鴨還是地裏的野花小草誰更先知春的到來呢?似乎又是在一夜間,遍地的野花綻放了。在河坡,在樹林,在路邊,在田間,呼呼啦啦一齊地開放了,鋪天蓋地。紅的,黃的,紫的,粉的,藍的,白的,一片片,一片片,像五彩斑斕的地毯。你看那麥田裏的薺菜花,一團團,一串串的小花兒,白中泛著淡淡的綠,真切,可愛;你看那河坡處的的蒲公英,在陽光下愈加的金光燦燦;你看那樹林下的紫花地丁,紫色花兒瓣,粉白的花蕊,是那樣的鮮豔靚目;你看那盤繞在麥杆上,草枝上的狗兒秧花,粉紅的花邊正十瓣,而花心處呈乳白色五星圖案,真是奇妙至極!
野花雖沒牡丹花那麼雍容華貴,沒荷花那麼挺拔高潔,沒玫瑰那麼濃香四溢,沒菊花那麼嫵媚嬌柔。然而,野花那種原生態,純天然的美,紅花中透著紫,黃花中掛著綠,白花中有粉,紫花中塗墨的色澤,有著別樣的豔麗與多彩,與牡丹之類的花相比毫不遜色。試想,如果把花兒比喻為女子,牡丹,月季,玫瑰,荷花之類的花如喻大家閨秀,而野花則是小家碧玉了。
每年,我和家人到城郊踏春,賞秋,專門到河邊,到田地裏尋看野花。回來時,還要挖了幾棵野菊栽在花盆裏。感到親切,別有一番情趣。
野花的可歌之處,在於它高尚的花品。它不像牡丹花之類的花卉那麼嬌氣,需要人工管理,定期澆水,施肥。野花生命力頑強,具有很強的耐寒和抗旱性,經得住風雨的襲擾。對土質和陽光的適應性也極強。能在沙灘,荒漠,貧脊的土地上和樹林裏茁壯地生長,開花,結果。能在荊棘和雜草叢中展露它們的麗姿。在深秋時節依然有它的靚麗的身影。可以說,有點土壤就生根,給點陽光就燦爛。
野花的可贊之處,還在於它的低調處世和不求所取的奉獻精神。它不像牡丹之類的花那麼高雅,那麼張揚。野花無論在什麼地方,它總是一聲不響地,默默地生長。它不與百花爭春,也不與它花爭寵。野花的這些品德,不正像征勤勞,樸實,善良,勇敢的我國農民嗎!
在我的記憶裏,大多野花又都是野菜。野花盛開的時節,也是農民青黃不接的時候。野菜便成了人們節糧度荒的好食菜。我小時候就常常同小夥伴們下田裏挖野菜。肥嫩的薺薺菜,或蒸吃,或做菜團團,清香爽口,既當主食又當菜,真的好吃極了。只可惜,現下只有去農家樂才能品嘗到這樣的美食了。
更為可貴的不少野花都是良好的中藥材。根、莖、葉、花、果實都可入藥。在李時珍的《本草綱目》裏,有它們的檔案材料。比如蒲公英,車前子,馬齒菜,豬牙草等,對某些病就有很好的療效。我小時候有時鬧嗓子痛,母親就從地裏挖些蒲公英與白茅根一起熬水喝,果有奇效。
鄉間的野花,是春的使者,是天地的精靈。也是故鄉的一部分。想家鄉時,就想到鄉間的野花。那是我忘不掉的心中花。
鄉間的野花別樣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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