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春年華

旅途就是坐在通往聖城的火車上欣賞窗外的風景，一道一道的飛逝，且永不回來。和大家一起欣賞時，美麗的風景就在說笑與吵鬧中飄過。只一瞬，便不見了蹤影。時光也似長了腳，跑得飛快。一個人看風景，因了落寞，變得專注。然而，那美景卻似永遠看不完，在無數個冗長的黑夜與白天，伴你走過孤寂歲月。

有人說，人這一生最好的年齡不是別人說的，而是——不用別人說，你自己就知道自己有多好。不是張揚，不是浮誇，而是發自內心的一種淡然歡欣，是倉央嘉措詩中的寂靜歡喜。是你決定追求轟轟烈烈的生活，但是內心依舊波瀾不驚，萬事無恙……

有時候，人生是一意孤行。是劍走偏鋒。是繁華十字街道上的緘默迷惘。是狂風暴雨裡的慟哭怒吼。是讓時光帶著，一個人去尋找最真實的自己。是寒夜裡守望著的點點星空。或微笑，或流淚——笑是由衷的，淚是內心迸射出的。

每個人的生命到底都是一場修行。生活就是一群苦行僧一起觀賞那些繁華與喧囂，素淨與安寧。有人樂於霓虹燈的美麗，有人鍾愛幽光淡逝的清閒。有人追求萬馬奔騰，有人羡慕夏夜蛙鳴。這些記憶的時間總會不太久長，因為它只會存活幾秒，幾秒的爛醉後又會淨如白紙。

然而真正記憶恒久的是一個人看到的那些悠遠深邃的事物：花園裡沾有落葉的長椅。老樹下搖晃卻四下無人的秋千。有一朵八爪雛菊。再幾縷嫋嫋炊煙。初秋裡獨自歡樂的遊樂場，晚秋中冷瑟消瘦的半輪月。青幽的湖光，蒼黃的夕陽。還有猶記的黑板上密密麻麻的蠅頭方字，仍憐愛的小橋邊輕輕柔柔的桃花柳影……

雖相貌漸漸模糊，但分明感覺清晰依舊：一張張燦爛笑臉映著午後慵懶的陽光，和煦得讓人心底生暖。三月裡騎單車的倩影，只留一襲白衫在春風中飄揚。夜晚的跑道上還有人揮汗如雨，清晨的教室裡還有人奮筆疾書……

穿旗袍的妖嬈女子，髮絲悠長。路上的樸實姑娘，髮髻端莊……異鄉的旅途，前世的記憶，似一匹黃沙萬丈布鋪展在眼前，暈染了一世的淒涼。

終是逃不過，於是好好過。只是仍會在紛雜的大街上突然地怔住；仍會在撿起一片落葉時細嗅光陰的味道；仍會在讀從前的日記時淚流滿面；依舊喜歡發呆時望著風中搖擺的大樹；依舊喜聚不喜散……

這樣的一生，沒有弘一法師所謂的“悲欣交集”，也算得上是喜憂參半了。雖未有心參禪，卻偶悟得禪意。有人問：禪是什麼？還是那一句：“不能說，一說便是錯。”如果非要說它是什麼，那麼它便也不是什麼了。

在微弱燈光下攤開手掌，看一段光陰留下的掌紋。紋路溝溝壑壑，起伏跌宕。線條彎彎曲曲，似花非花。卻在嘲笑人生短暫，路途多舛。世事紛擾，細雨沾裳，濕了鞋，淋了靴。

此時，我想起那首羅大佑的《光陰的故事》。春天的花開，秋天的風，以及冬天的落陽。流水它帶走光陰的故事，改變了一個人。發黃的相片，古老的信，以及褪色的聖誕卡。遙遠的路程，昨日的夢，以及遠去的笑聲。這就是孤鳥的光陰。

值得欣喜的是當歲月在我們臉上留下劃痕的時候，當時光帶走我們童顏的時候，同時也賜予我們心靈的一份悸動。窗外庸景相伴，此心永不會老。